两份账单记录的坚守与感动

已快散页的两个本子，在赵小文和穆娟夫妻眼中，却无比珍贵。

这是一个贫寒家庭的日常账单，两人分别保存着，从不轻易示人。

穆娟的账单里，一页页都是这些年两家人生病、孩子上学拉下的外债；而赵小文的账单，则笔笔都是妻子四处打工养家的零散收入。

两份账单，既记着穆娟对乡里乡邻多年来帮扶的感恩和不忘，也记着这位普通农家妇女，在人生的艰难时刻，对家庭和亲情的忠诚、热爱与不舍。

翻开两份账单，便有生活的艰辛与人间的烟火弥漫而来……

残疾的哥嫂，就是自家的老人

12月22日，冬至刚过，大地萧寒。

关中平原深处的泾阳县桥底镇褚牛村，穆娟家。上屋的楼房空空荡荡，已显破败。大门左边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平房内，靠墙支着简易的床。墙角已看不见油漆颜色的老式高柜上，一台21英寸的旧电视正播放着《周仁回府》。看着久病的丈夫沉醉在激越的秦腔中，穆娟憨憨地笑了。

屋内有些阴冷。

屋子中间，搭着关中农村冬天取暖用的煤炉子，可伸手一摸，却一片冰凉。

“我看这两天暖和，就没生火。”穆娟不好意思地说。“能省就省，你真会过日子！”身旁的嫂子王凤霞既是夸奖又是心疼地接了一句。

中等个头，黑黄皮肤，稀疏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扎成一根马尾。一件袖口已经磨破的夹克，一副饱经风霜的面容。穆娟嫁到赵家28年了，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，如今已成为里里外外的一把手。一旁比她大6岁的嫂子，面色光洁红润，反显得年轻些。

时光倒流。穆娟和赵小文谈婚论嫁时，就有人劝她：“那人的哥嫂都是小儿麻痹，常年吃药，是个大包袱。娃呀，千万不要往坑里跳。”

“人到世上，哪能啥事都浑全。我能嫁给小文，就能接受他的家人。”

婚后第二年，二老相继去世，穆娟张罗着给哥嫂抱了个养女。20多年，播种季节，穆娟和丈夫忙活在哥嫂地里；收获季节，他们爬上哥嫂的屋顶晾晒。平常，家里的大小事，他们更是时时都先顾着哥嫂，让他们安稳地生活着。

1993年，穆娟小儿子出生。8个月时，丈夫提出抱到哥嫂那边养一阵儿，好断奶。

这一抱走，就再没有回来。谁也没有多说什么，但穆娟心知肚明，这是要过继给不能生育的哥嫂做儿子了！

整整半个月，母子见不上一面，孩子在哥嫂那边嚎哭，穆娟在这边抹泪。直到今天，一问到这个话题，穆娟的眼眶就发红。

“娃知道他的身世后，就对我两口啥都不叫，白搭话，娃也不自在。”赵小文说：“农村就这风俗，为了让他们老了无后顾之忧，这个儿子就那么过继了。”

“娃们都很争气，现在，女子已经出嫁到了山西，大儿子刚从陕西中医药大学毕业，小儿子在2012年以580分考入长安大学，现在上大三。”提起孩子，穆娟脸上露出笑容。

“长兄如父，长嫂如母。她把我哥嫂，是当老人孝敬了，对我和孩子更不用说，她是我们家的大功臣！”瘫在床上的丈夫看在眼里，热泪长流，为他苦命的妻子，为他不幸的家。

丈夫病倒了，我就是顶梁柱

生病前，赵小文是个能人：当过农村信用联社的代办员，跑过保险，闲时在自乐班吹洋号、打洋鼓……东奔西跑，想方设法挣钱，养活着两个家。

2011年，年关将至。赵小文从邻居家分完粉条回来后很快就睡下了，穆娟突然看到丈夫的嘴有些歪。

“脑溢血！”心急如焚的穆娟连夜雇车赶到百里之外的铁二十局医院。此时，赵小文脑出血25毫升，已陷入昏迷。

丈夫在重症监护室住了27天，她在走廊里担惊受怕了27天。